《胡兰故事》连载（第三十五、三十六集）

胡兰故事

（三十五）军鞋风波

1946年的7月，云周西村接到了区政府分派的做二百双军鞋的任务，谁知，就因为这军鞋，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风波。
接到指示后，任务很快化整为零，被分派到了各家各户，可是，军鞋的质量和进度能保证吗？刘胡兰不放心，她和妇救会的干部们不定时地挨家挨户进行督查。
这天，刘胡兰来到了地主段二寡妇家，一看，人家一根线都没动，就问她为什么还没上手。
“哎呦，我忙，没工夫。”二寡妇回答得理直气壮。
这二寡妇可不一般，刁蛮懒散，还一肚子花花肠子：你们分我的田，分我的地，恨还来不及，现在，还要替他人做嫁衣，除非，除非这太阳打西边出来。
二寡妇明显是在推脱，刘胡兰心里清楚，可还是耐着性子动员了一番。二寡妇左耳朵听，右耳朵冒，敷衍着应承了下来。
虽然二寡妇应承下来了，但刘胡兰还是不放心，又派人连着去她家检查了三次，可二寡妇还是纹丝不动。
“哼，我看她什么时候能做好，要是做得迟了误了事儿，非处分她不可！”得知情况的刘胡兰生气了：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二寡妇怎么交这个账！
人一忙起来，时间就过得快，这不，转眼八、九天过去了，按照预定计划，该是交军鞋成品的时候了。验收军鞋的地点就设在了村民段广盛家院里。
做好的军鞋陆续被交了上来，每一双都对号入座贴上了名字，一摞一摞的，码放得整整齐齐。刘胡兰和妇救会的干部们仔细地检查验货，只要不过关，一律退回返工。
再说这二寡妇，眼见别人都交军鞋了，也拿着一双悄悄地塞进了军鞋堆里，算是交差大吉。
可二寡妇没想到，刘胡兰早就盯上了，轮到检查她的时候，特意留了个心眼儿。这鞋掂着轻飘飘的，鞋底儿和鞋帮摸着也都软绵绵的，再细看，鞋底的边儿还是用黑墨涂过的。刘胡兰马上意识到：“不对，这是个面子货，里面肯定有鬼！”于是，她将鞋上了秤，一称，果然份量不达标。好你个二寡妇，想以次充好？
刘胡兰拿着这双鞋走到了二寡妇跟前，毫不客气地说：“你这鞋轻飘飘的，肯定有假！”
没等二寡妇开口，有人在一旁出来帮腔了：“胡兰子，这鞋没有假，收下吧！”说话的是石五则。
刘胡兰一看又是石五则，心里有些不服气：“你说没假，我说有，那好，咱们拿刀割开看一看，到底有没有假！”
这也太较真了吧！石五则火了：你这丫头片子，怎么净跟我过不去啊？自从上次批斗会上刘胡兰顶撞了石五则，他就对胡兰子心怀不满，现在，当着众人的面反驳自己，这不是诚心丢我的面子嘛！石五则更是不满了，他将了刘胡兰一军：“既然没假，为啥要割开？要是割开了没有假，你咋交待？”
“没有假，我受处分！”刘胡兰就这么敢做敢当。
这时，一旁的大伙儿可都替胡兰子捏着把汗：胡兰子你就敢这么肯定？万一割开了，就是没有假呢？
眼见为实！
刘胡兰当即拿着鞋找到了党支部书记石居仁，向他做了汇报和请示，并征得了领导的同意。
回到现场后，刘胡兰二话没说，当着众人的面，径直拿了把菜刀就要剁鞋。此时，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刘胡兰手中的刀上，眼见她手起刀落，“嘭”的一声，鞋底裂开了，大团的草纸露了出来。
果然偷工减料！
那么，这鞋究竟怎么回事啊？咱们还是倒下带子，回看一下。
原来，段二寡妇本来就没打算亲自动手做鞋，但眼见着别人把鞋交了，又怕挨罚，只好跑到本村一个叫二九嫂的家里，用两斗小麦换了一双。按当时的行情，要换一双普通的鞋起码也得四斗粮。一分价钱一分货，这砍半价的能有好货嘛！可二寡妇管不了那么多，反正是交差，可她万万没想到，还是栽了。
“原来派你做鞋就不想做，结果还要造假，你怎么有脸送给八路军穿呢！你纯粹是捣乱！”刘胡兰严厉地批评着二寡妇。
“这鞋可不是我做的，是买的二九嫂的，要怨，就怨卖鞋的。”二寡妇狡辩着，把责任推了个干净。
“你不出好价钱，能买来好货吗？你这是哄八路军呢！应当处分你！”
“处分就处分，我才不怕呢！”仗着石五则撑腰，二寡妇有些得意。
果然，石五则替她说话了：“算了吧，这又不是她做的，要斗争就斗争做鞋的人。”
这么严重的错误，怎么能不斗争呢？这是原则问题！刘胡兰才不会让步呢！她和石五则争论起来。
后来，在区委书记王瑞的支持下，二寡妇不仅被批斗了，还被罚做五双军鞋，就连帮着她说话的石五则也没逃过批评。
这下，二寡妇和石五则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“邪不压正”。（马红梅）

（三十六）护理伤员

1946年秋的一天，刘胡兰正忙着工作，有人跑来告诉她：“咱村被送来了一位八路军伤员。”
当时的阎锡山反动派不断向晋中平川派驻军队，斗争形势非常紧张，而云周西村群众基础好、周边环境相对安全，经常会有伤员被送到这里疗伤养病。
“走，去看看！”闻迅后的刘胡兰急匆匆地赶了过去。这位伤员，她认得，是晋绥军区十二团一营三连连长王本固，今年春天的时候来过云周西村，是刘胡兰跑前跑后为部队同志们安排了住房。当时，王连长带着通讯员查看各班住宿情况，因为初来乍到，地形不熟，还是她给带的路呢。这次，王连长是在汾阳罗城战斗中负的伤，左大腿被打了个窟窿，缠着的纱布都浸出了血，身上还生着疥疮，连坐起来都很困难。
刘胡兰把王连长安排到了本村一个叫石元白的军属家养伤。
“王连长，喝点儿水吗？”刘胡兰靠近王连长身边，低下头轻声问道。
听到声音，王连长微微睁开眼睛，看了看刘胡兰，轻轻地摇了摇头，然后又闭上了眼睛。
此时的王连长太虚弱了，得赶紧想办法才行，决不能让他受一点儿委屈。刘胡兰立即召集金仙、玉兰子等几个妇女干部开了个短会，决定伤员由大伙儿轮流照顾。可眼下，伤员最需要的是补充营养，多吃点儿营养品，这伤口才能长得快啊！
“让王连长多吃些鸡蛋就能好得快！”刘胡兰提议到。
多吃鸡蛋？哪那么容易啊！战事纷繁、吃糠咽菜的动荡年月，吃顿饱饭就算不错了，像鸡蛋这样的奢侈品，几家能拿得出来呢？
拿不出？那就找！找不到就买！反正这鸡蛋啊，必须让王连长吃到！做好了决定，刘胡兰她们便分头行动了。
刘胡兰首先想到的是回家找她的小金库。在一个柜子的拐角处，刘胡兰拿出一个小匣子，这里头，放的是她的私房钱，头年夏天拾麦子卖下的钱。妈妈胡文秀曾劝她买双袜子穿，她一直都没舍得花，有心劝她扯布做件新衣裳吧，她却说：“我的衣服好好的，钱攒着吧，等有用的时候再花。”她觉得，这钱要花在刀刃上。这下，可算用到刀刃上了！不得不说，这个鬼精的胡兰子还是个理财的好手呢！
刘胡兰的这些散碎私房钱算是派上了大用场，共买了七十多个鸡蛋呢！几个人跑了一下午，连买带要，一共加起来二百多个。这下好了，王连长的伤肯定好得快了！
夜深了，刘胡兰几个小姐妹提着满满的几篮子鸡蛋去到了石元白家，王连长一见这么多鸡蛋，非常感动，但他谢绝了：“我住在这里，给你们和老乡们添了这么多麻烦，还是不用了。”他清楚，老乡们都不宽裕，自己怎么好意思接受呢？
“这些鸡蛋都是老乡们慰问你的，王连长，你就收下吧！再说了，八路军和咱们老百姓就是一家人，你们打仗，还不是为了咱老百姓？现在，我们都盼着你的伤快点儿养好，早日康复！”瞧瞧胡兰子这张巧嘴，说得王连长不收也不行了。
从那天起，刘胡兰、玉兰子等小伙伴们轮流照顾王连长，喂水喂饭，洗洗涮涮，缝缝补补，擦伤换药，为了治好疥疮，还千方百计找来了偏方。
疥疮这病是很顽固的，也很容易传染，王连长担心刘胡兰她们接触得久了受到传染，就不让她们接近。可这哪行啊？不治能好嘛！刘胡兰才不介意呢！你王连长在云周西就得听我的！
王连长养伤的日子里经常会遇到突袭的敌人，不是抢粮就是抓人，这天，刘胡兰得到消息，可恶的敌人又来扫荡了。
快，赶紧转移！乡亲们拖家带口开始四处隐蔽。
刘胡兰最先想到的是王连长，她把王连长转移到了村外的一处墓地，这里比较偏僻，相对安全得多。为了躲避敌人，乡亲们已经不止一次在这里过夜了。
深秋的荒野，冷风嗖嗖，夜晚，更是冷得厉害。刘胡兰把带来的衣服和被子让给王连长，自己却站在寒风中站岗放哨，观察敌情。这些，怎能不让王连长感动呢！
在刘胡兰等人的精心照顾下，王连长的伤势一天天好了起来。他给她们讲战斗故事，教唱革命歌曲，大伙儿相处得跟兄弟姐妹一样。两个多月后，王连长的伤痊愈了，他，要归队了。
分别，就在眼前，六十多天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已建立了深厚的友情，怎么舍得啊！
临行前，王连长送给刘胡兰两份礼物：一支钢笔，一个笔记本儿。再多的话儿，再美的词语，都无法表达内心的感激。礼物虽轻友情重，满满的谢意都在这里了！
人民军队爱人民，人民军队人民爱，纵然桃花潭水深千尺，又怎及这样的鱼水浓情呢？（马红梅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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